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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中的母校
发布时间:2022/8/14  浏览次数:349
 

    我是1937年考入立两阳中学的。时正值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爆发。阳江城内一些热血青年在县立文教馆陈政华和许高卓的领导下开始了有组织的民众抗日救亡活动。在学校开学前我就参与了。开学后,我不想中止这样的活动,便向学校申请走读,购了一部自行车,早出晚归。白天在校上课,晚上在城内参加读报,歌咏,演街头话剧和绘制墙报。有时工作紧张,(排戏或赶制墙报)就在自己认为不关重要的课程时提出请假,赶回城去。因此,我在学校的时间实在不多。现在追忆起当年的老师,都已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了,只有一位音乐老师,姓司徒,1946年我曾和他在南京偶遇。那时他已是中央乐团的一位成员,是小提琴手。时值幕间休息,短暂的会晤,却牵出不少的往事萦怀,而今又模糊了。
    1938年秋,在我进入二年级的时候。全省高中学生集中在恩平接受军事训练。我们也奉命前往。每天除了课堂听训以外,就是扛枪操练。然而渐渐风闻日寇已逼近广州。空中也时闻机声隐隐。终于有一天在我们正在操练时听到了山那边传来的几声闷雷。阳江遭受空袭了。消息传来,两阳中学首当其冲,被炸毁了!
    过后不久,广州陷于敌手,有一大部分同学已是无家可归。所引起的骚动使集训很难继续。结果是奉命解散。我们即回阳江,赶到髻山脚下,只见昔日美丽的校园,已是满眼断瓦残垣!
    原先,我曾常听及同学们说过。每当晚饭之后散步登山,在半山腰俯看校园,只见栉比的碧瓦在夕照中闪闪发光,一片辉煌,远处是田野、大江,天际的流霞与远山逶迤相接,引起无限遐想。在其间纵谈所学,畅想人生,曾是多么幸福。这种感觉,我曾为之遗憾于未能相拥有,而今后再不会拥有了!顿感我所失去的东西,原已那么样的美好!
   学校被迫停课了。我把全部精力和热情投入抗同救亡的宣传工作。1939年春,我参加了群众抗日团体《大中文化社》,驻社工作。不久,社址又被炸,领导人远赴陕北,《大中文化社》停止活动。我转而参加《江流剧团》。
   本年秋,两阳中学迁阳春复课。我因已投 入工作,经常下乡演出,未即去复学。次年春(1940年),《江流剧团》遭国民党政府解散。我便即赴阳春复学。
   此时两阳中学已迁至春湾松柏。我和几位同学从阳江县城,步行两天始达。松柏乡在群山窝里,僻静极了。我这两年一心只专于抗日战争,不免有点奈不住这个世外桃源。便向校方申请:让我在当地做些宣传抗同的工作。得到了允许,选择了临时校址的中心地带——两大座祠堂之间的一个一两百平方米的广场,两边是两面高大的风火墙,相互对峙。这正是制作壁画的极好的地方。我选购了可能买得到的土颜料,配以石灰、煤烟、胶水,挖取植物的粗根,将一头锤灿充作巨笔,在一面墙上画上《日军暴行》。对面墙上画上一个兵士,一个民兵。用手指着前方,大字题上“问良心,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因为要站在高梯上作画,进行得很慢。时时画得放不下手,常常缺课。学期结束时,我的数学考试不能及格。现在回顾起来,我在两阳中学上课的时间,前后总起来就只有这一年半时间,而且也不是一个一心向学的好学生。
   我已决心专攻艺术。暑期后没回春湾续学,其后又经过了几年的准备,于1943年5月,只身首途奔赴重庆,准备投考艺术学校。出发前几天,我专程跑向髻山之麓,准备用画笔留下母校残躯的倩影。那天晴空如洗,东方一片嫣红。我画下髻山一角,拖带着断墙上尚余的残檐,几角琉璃碧瓦犹在晨光之下闪闪发光。我很珍贵地带着这张可作纪念的作品在身边,但不知何时何地把它失落了。经过了半个多世纪,我所剩下的只有怀念了!
   
   2001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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