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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李松石之四
发布时间:2011/6/4  浏览次数:319
 

松石:

我又入院作第二阶段的化疗,效果还好,体力与精神已渐恢复,又可出院调养一段时间(约两周左右),可以做一点想做的事情了。

我在整理旧书架上找出了这本克莱夫·贝尔的《艺术》(因为时隔多年,我已记不清它藏在那里了),想到你信上说起没读过它,就寄给你参阅(现在没看到再版,难以买到的了)。

从哲学上的思考,可以给艺术定位,但毕竟不是艺术本身。艺术的位置在人的眼里总是从观测点的不同而易位的(也可以说就是“观念”的不同),理论家可以用周密的逻辑自圆其说,可以帮助人们对“伟大”的艺术的理解,可以进入更新的审美层次。但都是在“艺术”产生之后才能产生并起到若干作用,理论永远不能从实际上起到“创新”的作用,无法先行,只能刺激,不能制造生命,而艺术是有生命的。左拉能使印象派站稳脚跟,一下子成为时尚的新宠,因为他已为印象派成熟的酒香陶醉,可是在塞尚面前,他却双眼墨黑,现在的理论家们都过高宣扬理论的作用,常举左拉与印象派的事为例,实在是搞错了。

我觉得“有意味的形式”的理论即使如贝尔阐述得相当周密完整,也是总结已存的艺术现象,正如爱因斯坦说过:“科学绝不是也永远不是一本已经写完了的书。”用他的思路来说:“艺术,也绝不是一条已经走完了的路。”贝尔的理论也不是终极,他把后印象派作为准则来判断艺术优劣,仍是蹈了左拉的复辙。

现在的艺术,是形式越来越多,而意味越来越少了!最近又翻阅了一下“国宝”的近年画集,觉得他也逃不脱这种“时尚”的瘟疫!

在京时,听你匆匆地叙述了一下你那本书的提要,我觉得其精彩之处是选图的多而且好,评述得妥贴而机智,它们都代表了你的观点和编书的意图,这是真正的核心。建议你不必太花笔墨去着意于那些有关“定义”的问题。那是哲学家们的事情,凭“捉摸”是不成的。一个“定义”认死了,等于给自己设下陷阱。你写的究竟不是理论书,不必去找那些麻烦。

你有个问题说错了,你说“自然界的选择是盲目的,所以有的物种消亡了。”不对!“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自然界严酷的选择,是自然规律,违背不得,违反了这种规律的恰恰是人类,现在许多物种消亡了,都是人类急功近利的结果。人类有理智,但真正能清醒的少数,绝大部分是“盲目”的。“随大流”就是盲目。只要想想当年,数百万红卫兵簇拥着在天安门大喊万岁就够了。

人老了,做事怕累,不紧不慢,却又提起这样忘了那样,一封信写好了又过了十几天,还未寄出。那天大雨初晴、空气清新,从汤山湖去镇上,准备连书一起寄出,却只带了书而忘了信,第二天忽又耳痛难忍,匆匆赶回南京,今天上午去医院做了第二次情况治疗(病根只因积垢太多引起的发炎)已无关紧要了,上午你说打电话给我没有接,因我还在医院。

明天将再进肿瘤医院作第三个阶段疗程,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得悉孙鼎铭也因肺癌在广州治疗,已做过两个疗程,精神尚好,我去信相期,务必于2008年聚会于80年大庆于母校杭州。

                                             

2004.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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